时,兰泉马驿的驿馆内,青砖墁地泛起幽幽凉意。刘綎屈指叩了叩榆木案几,震得羊皮舆图边角的铜镇纸微微颤动:“子清可知罗刹人骑兵与蒙古诸部有何不同?”未等李如梅应答,他已从犀牛皮鞘中抽出一柄恰西克弯刀,刀背缀着的银链在晨光中泠泠作响。
李子清伸手抚过刀刃上细密的云纹,指腹触到几处暗褐斑痕:“听闻哥萨克每杀一人,便要在刀柄缠根马鬃?”
“何止于此!”刘綎突然振袖起身,麒麟袍襟袖带起的风掀开舆图里海西岸的遮掩。他抓起三枚铜钱压在蜿蜒的乌拉尔河畔:“此前额尔德木图他俩遇着的罗刹兵,乃是三股拧成的毒蛇——头阵五十骑一队的哥萨克轻骑,马鞍左右各悬短铳;中军火枪手披双层锁甲,扛着七尺长的火绳枪;殿后还有能骑马筑垒的龙骑兵,半刻时辰便能搭起三尺高的木栅。”
窗棂漏进的阳光斜斜切过李如梅眉骨,他眉头微蹙,问道:“依省吾兄之见,额尔德木图部东归后,七河防务情况如何?”
刘綎从腰间解下一柄缴获的鎏金错银乌兹钢匕首,刀尖沿着巴尔喀什湖南岸游走:“我派了八千守军分驻海亚力周边十八烽燧,但精锐汉军火枪兵不足三千,余下都是叶尔羌征召军,无论战斗力还是忠诚度,恐怕都比较堪忧。
至于博硕克图所部,愚兄刚才说过,他阖部上下约莫四五万骑兵,乍一看不算少,可随着他与额尔德木图的西征,哈萨克汗国在东遭到我们的打击,在南遭到布日哈图打击,如今几乎已经崩溃。如此一来,博硕克图实际控制的地区扩大了足有两三倍,这点兵力就只好随机应变,不可能处处设防了。”
他不等李如梅发问,又突然将匕首倒转插进俱兰城方位,刀柄镶嵌的波斯蓝宝石映着西域舆图:“此地三面环山形如虎口,最利锁住罗刹东进之路。只是……”刀鞘重重敲在标记处,“博硕克图所部大多都是轻骑,善奔不善守,你若肯派我大明火枪兵前往固守,则每里城墙需布六百铳手,配八门三号炮。”
驿馆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惊得檐下铁马叮当乱响。李如梅推开雕花木窗,望着庭院中正在饮水的辽东战马沉吟道:“我此来所率皆是骑兵,死守城池恐非元辅调动之用意……若罗刹人敢来,我领骑兵迎战如何?”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刘綎点了点头,指尖沿着伊犁河谷画圈,“若要主动出击,或可多派七河部探马,诱敌深入,与你决战。遇敌之后则还是老规矩,先给他个三排轮射,铅雨未歇而马刀已至。”
李如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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