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苦笑一声,说:“我今年八十八啦,活到今天已经够长了,人呐,活得太久有时候不是福气,而是折磨,我不想奢求再活多少年,只想能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要是在其他地方咽气,环境再好、条件再好,那不是我的根;将来要真是能找到我儿子,就劳烦他念在父子一场,来看我一眼,如果我死了,就来给我的坟头添把土,这座山,我是不会再出去了。”
刘新颖急的直掉泪,说:“您出去就算找不到您儿子,您也能享享福,您在这辛苦这么多年,社会亏欠您那么多,您总要给社会一个弥补的机会……”
老人笑道:“社会不亏欠我什么,当年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袍泽弟兄们,都是一腔热血想抗日报国,报国报国,军人报效国家,就像是孝顺自己的父母,是我们生下来的责任与义务,是我们没尽责,才让日本人进来横行了这么多年,如果说亏欠,也是我们当年亏欠了国家,亏欠了当年死在日本人手里的那些平民百姓。”
刘新颖忙道:“您别这么说……”
老人认真的说:“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抗战胜利之后很多军人这么认为,尤其是当战后战损一次次统计出来、一次次被新的数目推翻、一次次不断累加伤亡人数的时候,我们都会觉得亏欠了这个民族太多,如果我们当年再多拼一把,或许就能让这个数字少一些,我们如果当初成仁了,这个数字可能就会更少一些,曹植说,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就是我们当时的真实写照……”
刘新颖眼看老人怎么都不为所动,焦急得恨不能大哭一场,来的目的就是想无论如何也要劝老人离开这里,但是无论怎么说都完全改变不了老人的决定,这让她不但有着深深的挫败感,更加在心底自责不已。
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新颖一双求助的眼睛看向李牧,眼神中满是恳求和期待,希望李牧能够想想办法,把老人劝下山。
李牧也不知道怎么办。
让老人到大城市疗养,有更好的生活条件,老人不为所动;让老人出去等儿子的下落,老人依旧不为所动;希望替整个社会补偿老人的时候,老人反而觉得是自己亏欠了这个民族,这时候自己还能怎么办?
李牧脑中倒是闪过一个念头,老人早些年虽然去过金陵寻找亲人的尸骨,但那时候估计大屠杀纪念馆还没建起来,20年前大屠杀纪念馆才建成,那里有最详实的相关档案,一是可以带着老人过去查查他亲人的下落,二是可以让老人在纪念馆里祭奠一下亲人,但想想李牧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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