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艉楼内与唐船也颇不同,下面无窗,上面半阙空着却都是高窗,顶面亦非木板,而是用油布遮盖,四面漏风倒也风凉,想来是商船来自南方暑热之地的缘故。地上铺着茵毯,那毯子编织极为精美,暗红的底子上织着繁复华丽的纹饰图案,楼内众人皆盘腿席地坐在茵毯之上,所用餐盘酒具均是镶珠嵌宝的华美金银器。
大食与唐人风俗不同,主人大大咧咧地居中而坐,正挡在江朔前面,因此看不见他容貌,只见那主人生得高大,身上穿一条肥大的黑袍,这黑袍长大,将他身子整个包裹起来,只是袍子边缘用金丝绣了花纹,因此虽然黑袍款式简单但看起来仍觉富贵,头上却用黑色缠头层层叠叠裹了一个大包,上面镶满了宝石,看起来颇为沉重,江朔看了不免替他的脖子担心。
主人左右两边都坐着宾客,右边的宾客第一位是个身着华富少年公子,正在与侃侃而谈,比江朔大不了几岁,边上一个精干的老者,老者双手拢在袖内,眼观鼻鼻观心,似在炼气养神,老者下面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江朔见了这三人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三人正是平卢军的安庆绪、尹子奇、严庄。
左边却坐着两个番僧,一番僧中等身材,深眉广目,鼻梁高耸,面相颇为不善,身披白色长袍,头戴白色高冠,正则转身子,一手支颐聚精会神听着安庆绪说话。
另一番僧亦着白袍,只是头发披散没戴帽子,顶发却被髡去了一圈,露出头顶一片油亮的头皮,上面纹了大大的十字,那十字的一条脚延伸而下,直到额头,额上却纹着一朵莲花纹图案,这番僧岁数不大,单看面目倒还称得上一表人才,只是脑袋上髡了一块又纹了个奇怪的图案,便显得颇为凶恶怪异了。他手上握着一串珠子,珠子下面也挂着一个小小的十型的物件,这人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似在祝祷,面色甚是虔诚。
只听安庆绪哈哈一笑,朗声道:“闹文大王,此次不远万里出使大唐,却是辛苦啦。”却见严庄坐在边上嘴里乌里乌涂不知道说些什么,有如巫祝一般,江朔一惊心道:两年不见,严生怎做了巫师了?
却听严庄说完,那叫“闹文”的主人也开始乌拉乌拉的说话,江朔这才知道原来这“闹文大王”不通汉语,严庄这是在给他做译语。果然等闹文说完,严庄对安庆绪道:“闹文大王说,向轧荦山大王问安,听闻安大王去岁任河北采访使,节度范阳,如今统领范阳、平卢二军,指掌东北,闹文远在大食也替你阿爷感到高兴。”
江朔一听,安禄山居然在国外使节面前自称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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