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胡家不过总计待了十几日,却极得张宜人喜爱。她又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因是这会子红了眼圈儿道:“还不曾在干娘跟前儿孝顺过几日,不想转眼便要出阁……女儿心下总是有些不舍。”
张宜人拍着其手笑道:“傻孩子,于咱们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一桩好姻缘更要紧的?伱与竟陵伯情投意合,那竟陵伯又是个又能为的,若迟迟不嫁过去,说不得旁人请了圣人指婚,到时候哪里还有后悔药可吃?”
黛玉歪头低声道:“俭……他才不会呢。”
张宜人探手刮了下黛玉的鼻尖,说道:“瞧瞧,嘴里说着舍不得我,心下说不得早就盼着嫁过去呢。”
黛玉顿时嗔道:“干娘~”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张宜人道:“你干爹一直待在清水衙门,家中并不富裕。早前我与你干爹便计算了,待玉儿出嫁,总要凑个三千两的嫁妆来。”
黛玉顿时急了:“干娘,不必如此的。”
张宜人却道:“这你就别管了,这干亲虽是因着竟陵伯求肯,可我与你却是真心实意,做不得假的。你父母不在,我这做干娘的可不就要管着你婚嫁?”
黛玉眼见劝说不得,只觉心下熨帖之余又酸涩无比,顿时红着眼圈儿哭了出来。
“好生生的怎地哭了?”张宜人探手将黛玉揽在怀中,一边厢轻轻拍打着黛玉背脊,一边厢却蹙眉道:“只是有一样,你虽嫁了过去,却到底差着年岁,总要再过三五年的再琢磨孩子的事儿。”
黛玉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只闷在张宜人怀中嗔道:“干娘再说我可没脸见人了!”
张宜人咯咯笑道:“男婚女嫁的事儿,谁都要来这么一遭,你这会子羞,待成了婚就不羞了。”
黛玉娇嗔着不已,心下却满满的:一则眼看要与俭四哥修成正果;二则俭四哥应对之举,不想竟真个儿给自己寻了疼惜自己个儿的干亲。
黛玉心中不由得默默与故去的父母念叨道:妈妈、父亲,女儿要嫁人了,还有干爹、干娘、两位兄长疼惜着……女儿来日定会好好儿的,妈妈、父亲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却说胡言芳恭恭敬敬将戴权送出家门,又目送其骑马远去,这才回转身形入了家门。不提其入内禀报张宜人,却说戴权一行沿街行走一阵,忽而便见前头停了一架马车。
随即一护卫模样的人物横在身前,躬身拱手道:“可是戴公公当面儿?我家老爷竟陵伯烦请公公道旁言语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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