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清明。
这日一早阴晦不定,雾气蒙蒙,下了一会子细雨又止住了,莫说是贾家,便是伯府上下诸人都有郁结之感。
李惟俭轻车简从,只带了黛玉、邢岫烟,后头还藏着个王熙凤。另一边厢,贾家各宗子弟置办了香烛祭物、金钱冥纸,众奴仆抬了祭品食盒,风尘仆仆、浩浩荡荡往贾家祖坟而去。
只见那郊原野旷男女拥集,车马喧阗,仕女游人踏青不断。几处新烟纸钱飞,春草青青、古墓垒垒,贾政、贾琏率众人牵衣跪拜、酹者、哭者不绝于耳。林之孝、来旺儿提锄除草添土,贾琏以纸钱置坟头,哭声大作。
宝玉哭得死去活来,一则思念亡母,二则没了王夫人看顾,贾政动则打骂,不过数月,宝玉便因着功课挨了几通好打。
宝玉实在怕了,又有宝钗在一旁劝慰,到底耐着性子读了四书五经。这心中苦涩,难以向外人说道。
祭罢,贾家众人张罗回返。那贾琏不敢与李惟俭打交道,贾政便过来问询。李惟俭蹙眉道:“林妹妹想多陪老太太说说话儿,世叔不妨先走。左近便有别院,夜里我们在别院留宿,倒是不用叨扰世叔了。”
贾政应下,旋即领着贾家众人往铁槛寺而去。
待人走远了,李惟俭扶了黛玉起身,后头王熙凤自马车中下来,走几步便哭成了泪人儿。到得坟前扑倒在地,哭嚎不已,一时说对不住贾母,不曾看顾好贾家,一时又控诉那贾琏薄情寡义。
烧了一刀纸,上了三炷香,又磕过几个头,方才有丫鬟上前劝慰。眼见天色不早,黛玉拾掇心绪上前劝说道:“外祖母知凤姐姐孝顺,若泉下有知必定欣慰。凤姐姐快起身吧,可不好哭坏了身子骨。”
凤姐儿止了眼泪,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马车,伯府一行启程往附近的海淀别院而去。
这边厢暂且不提,却说贾家众人,不过一个时辰,赶在天黑前到了铁槛寺。因知晓贾家祭祖,这日一应青皮喇咕俱都跑去了馒头庵躲避。贾政、贾琏进得铁槛寺里,眼见四下有破败之意,当下叫来看守族老来问询。
那族老便道:“芹大爷、蔷二爷、环三爷素日呼朋唤友来此聚饮,小老儿也不好阻拦——”
贾政大怒:“荒唐!祭祀祖先之地,岂容得下蝇营狗苟?”当下便要叫过几人发落,偏四下找寻了一圈儿也不见人影。
贾政只得按下怒气,吩咐贾琏将一行人等安置了。今时不比往日,正经的主子不过是贾政、贾琏、三姑娘探春、四姑娘迎春与邢夫人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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