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青烟又能在贵人身边伺候,日日都是亲眼见的,比起外头那许多不知道哪里来的瞎传,难道不是晓得更清楚?”
她说着说着,话也更流畅起来,声音也大了。
“殿下早说了不会走,这一地稻苗都长成这样,日日辛苦种地,哪里能说舍就舍的?”
说到此处,邹娘子转头又看了一眼边上成片稻田,眼中尽是希冀。
她回头对赵明枝道:“我只晓得当日棚寨中烧成那样,朝廷上下没人理会,只殿下一个出来帮着出头,给俺们这些无产无业的人硬生生辟出个落脚地方,后头又给我们找田地来认种——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难道还会不信?”
也不要赵明枝说话,邹娘子攥紧手中草帽,主动认真起誓道:“您且做放心,旁人怎的想,自然管顾不到了,但我这一家三口,哪怕狄贼真的要来,也不会走,贵人只要在此处一天,我豁了性命,也要一道守城!”
她体格尚在,本就手脚皆粗,此时把袖子往上一拨弄,露出重新长出健肉的浑圆胳膊来,虚空比划几下,居然很有几分架势。
“像我这般一个妇人带着儿女父母过来的,营里头人也不少,诸姐妹没得机会面见,托我来给贵人捎个信——便是为了这一地粮谷,大家伙也不会逃的。”
邹娘子说着话,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向了一旁田地。
田中禾苗早成了规模,而又有人在路边见缝插针种了东西,此刻已然得苗,绿菜成畦,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叶片上水珠滴滴,间夹有泥点,同她从前在家时也无多少区别,正是一幅寻常田间景象。
回想一路向京城逃命时情形,连口水粒米也难得,脚底水泡才被踩破又结出新的,从前多少硬茧都无用,两只脚烂得无法下地,却也只能硬逼着往前走,手上、肩上也都是青肿,带的都是吃饭家什,更是不多剩的一点家底,不能丢,却也抱背不动。
一女还要吃奶,一子走得干瘦,虽有个夫家,那夫家最后也不成依靠,最后被一把火把棚子……
邹娘子再不敢想。
眼下日子已经太好了。
有饭吃,有水喝,有地方住,儿子还有事做,得闲了有人教书,女儿有营中相熟的老妪一道带看,自己还能脱身出来支应生计。
但凡有一点子可能,哪怕不要了性命,她都要守住这样日子。
她又不比那些富户奢遮,哪里还有余力逃呢?
再逃一会,不必狄贼来追,她半路都能连带着子女一道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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