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的浊流裹着血色残阳,炮火将天际染成铁锈般的赤红。李鸿章胯下的枣红马不安地踩着不停颤抖的地面,他握着千里镜的指节泛着青白——镜片那头,太平军右翼的缺口处,黄文金的方阵正如同被蚁群蚕食的蜜糖,却始终倔强地维持着最后一道防线。
“左协一二标!压上去!“北洋军统帅的吼声撕裂了浓烟。三千精锐踩着法兰西式军鼓的节奏踏过焦土,刺刀丛林折射着令人胆寒的白光。地面在整齐的千层底布鞋下震颤,仿佛沉睡的巨龙正在翻身。
三里外的望楼上,杨秀清独眼暴突。七星剑豁然挥出:“放捻子!“话音未落,镶金令旗已从五丈高的木台直坠而下。张宗禹舔了舔马刀上的铁腥味,黄布面的铁甲勒着他不住起伏的胸腔——北边腾起的烟柱让他血脉贲张,那是叔父张乐行亲率的上万捻军铁骑!
“天父开眼!“两千捻军枪骑如决堤洪水奔涌而出。丈二马枪撕开空气的尖啸声中,淮军右翼的纵队猝不及防,像被镰刀扫过的麦浪般倒伏。李鸿章猛然回首,喉间迸出嘶吼:“枪骑兵!上马!“但为时已晚,黄文金的总制帅旗已从方阵中擎起,太平军的褐贝斯刺刀汇成银色怒涛,朝着北洋军另外两个纵阵猛扑而去。
永定河南岸,曾国荃的枣红马突然人立而起。一枚铅弹穿透马颈,血雾喷在吉字营旌旗的“曾“字上。滚落泥潭的九帅抹了把脸上的血泥,竟抓出半块带血的牙齿。“擂鼓!“他踹开要来搀扶的亲兵,“保名教!诛邪妄!“十个横队应声变阵,深衣儒生们举着《孝经》冲在最前,诵经声与枪炮声诡异地交织。
三百步外,洪仁玕的玕字大纛在弹雨中猎猎作响。假洪秀全的黄罗伞盖下,赖文光正用粤西土话喝骂:“丢那妈!广西仔跟我冲!”两千老营精锐踏着《男儿当自强》的调子反扑,褐贝斯枪管打得滚烫的瞬间,前排湘军像被无形巨手掀翻在地。
宛平城头日影西斜时,张乐行的马队已如蝗群漫过永定河。黄世杰的英字营方阵中,新式米涅枪喷出团团白烟,却只见捻军马队化作数十股黑流绕阵而过,冲向永定河。北洋军第三镇总兵张树声的望远镜里,上万马蹄踏起的水花在夕阳下竟似血浪翻涌——他们竟是冲着吉字营侧翼去的!
“变阵!变阵!“曾国荃的嘶吼混着呛人的硝烟。五千湘军瞬间缩成三只铁刺猬,丈二长矛从方阵缝隙中探出森森寒芒。马刀砍在硬木矛杆上的铿锵声里,张乐行突然勒马长笑:“曾剃头!看看爷的见面礼!“只见捻军阵中腾起数十骑传令兵,背插的杏黄旗齐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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