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手中,郑重道:“将昭明送出宫去,抚养成人,要他替他的父母报仇。”
孟琬愕然。
郑太后起身走到壁橱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只木匣和一卷诏书。
“这是凤印和遗诏,若昭明能活过今晚,谢玄稷未必能自立为帝。到时他不得不扶立幼主,你便有了名分以昭明母亲的身份垂帘听政。”
“太后……”
“琬儿,你若想要我走得心安,便不要再推辞了。”
听郑太后言辞如此哀痛恳切,孟琬只得含泪道:“臣妾领命。”
“去吧。”郑太后长叹一声,阖上双眸。
宫中认识孟琬的人实在太多,送小皇子出宫的事由她出面并不方便。她于是命露薇去寻到与她相熟的南门守将,要他们趁乱将小皇子送到宰相晏善渊手中。
安排完了一切,孟琬回到重华宫,如同一具木偶般换上淑妃的礼服,梳洗装饰,静候谢玄稷的到来。
她表现得越从容,她的胜算就越大。
剑蓦地被架在脖子上,他身上血腥的气息冲入鼻腔,让人直欲作呕。
铠甲下的那张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在斑斑血迹中变得模糊。
孟琬没法把他与跪在太庙之中那道寂寥憔悴的身影重叠。
他早就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轻贱的谢玄稷了。
如郑太后预料的那样,谢玄稷没有杀她。在听闻小皇子被送出宫去之后,只是愤而掉头离去。
她独坐在床前,秉烛待旦。
清晨,走出重华宫宫门时,楝花被温软的南风吹落在地,清香细细。仰头见槐树密如浓云,偶尔还深处传来几声婉转的蝉鸣。
石阶上的血迹被下了彻夜的大雨冲刷殆尽。
万籁俱寂,宫禁内祥和而太平。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玄稷的副将许幽领孟琬去福宁宫祭奠大行皇帝、皇后和皇太后,一路上还絮絮说着那套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韩维德意图谋反,鸩杀了太后。他怕事情败露,又兴兵作乱。相王殿下听闻此事率卫队赶入宫中,奈何来迟了一步,陛下已死于乱军之中。”
孟琬不置一言。
“再过几日便是登基大典,淑妃娘娘可千万不要一不留神在文武百官面前说错了。”
语气中警告的意味格外浓。
孟琬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许幽冷笑一声:“你们想得真是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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