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布政使司设的舍粥帐子还搭在那里,舍粥的人早已放衙,可等待次日舍粥的百姓及从梁沣涌来的难民早已排了几里地。
城内,更夫喝着酒,打着梆子,晃晃悠悠地在巷子里巡视。
巷子的墙上贴满了告示和通缉令,更夫停下脚步,盯着通缉令上的画像和赏金看了许久。他看的不是一张薄薄的纸,而是自己有朝一日能靠着这通缉令上的巨额赏金推开的那扇名为富贵的大门,是姬妾环绕下清歌妙舞的不眠夜,更是自己成了那些贵人们的座上宾后脚踏曾经对他鄙夷不屑的贵人面的畅快……
美梦萌芽,迅猛疯长,胜利近在咫尺。
然而更夫的美梦未做长久,眨眼就被打断。
一个老头踉跄着往前小跑时扛在肩上的麻布袋子不长眼,刮砸在他的肩膀上,他差点摔到泥地里。
美梦如累卵,一碰就碎。
“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撞老子!”更夫用手捏了捏并不是很痛的左肩,看向撞他的人,破口大骂。
撞了更夫的王八羔子也没什么好下场,他撞到更夫的肩膀后脚下一崴,身子歪砸在泥里,抽搐了半天,怎么也起不来。
更夫低头看了眼那王八羔子。只见那王八羔狼狈地蜷成一团,看不见人脸,只能看见杂冗的白发和龟裂黝黑的手。更夫欣喜,那王八羔子还没有自己穿的体面,衣不遮体的看着像是个乞丐,是自己可以招惹的人!
憋闷了许久的怒气与不甘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出口。于是,更夫一边对着那人拳打脚踢,一边老不死的、王八羔子的破口大骂。
没有反抗的勇气,顺受着无妄之灾。那老头蜷着身子,脑袋缩起,倒真成了一只王八。
发泄了会,那老头也不出个声,更夫觉得寡然无趣,丝毫没有任何胜利者的畅快,便停了手。老头背的麻布包在老头跌倒的时候甩了一丈远,更夫走上前,用脚踹了踹,里面也没个声响,不像是银钱,像是米粮。更夫打开麻布包,是一袋子陈米,还都发了霉生了虫。
更夫对着袋子里的陈米踩了一脚,裹紧身上的粗布衣,不舍地瞟了眼墙上的通缉令,悻悻地离开。
陈米里苟活的蛆虫被碾碎,没被碾碎的蛆虫咬着一粒粒陈米弃了老人,赶紧爬走。
老人躺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低哼哀叫。
一旁,趁着月光洗衣服的老媪从盆里抽出冻得紫红的手。她歪着头,眯眼看了看躺在自己斜对面的老人,看清了那人的脸后碎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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