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低错落的楼房剪影缝隙中铺就在老小区楼下。
穿着白背心,歪嘴流涎坐在马扎上卖呆的老头姓王。
王大爷年轻时曾是左近一霸,现在正处于脑血栓二次复发的恢复期。
他手上蒲扇轻摇,脚旁有条脏了吧唧午睡的黄狗。
隔壁门洞几个大妈围着柿子树下的石桌嚼舌头,不时吐几颗葡萄籽。
小男孩一手拿着简易蜻蜓网,一手拈着螳螂追赶双丫髻的小姑娘,笑声和哭喊传出老远。
蝉鸣不止,盛夏烦闹。
稚童瓜果,黄狗虫豸。
孤独两个字被拆分后,具象化。
夏桉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孤独的乱入者,静静杵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搅散这静谧的画面。
王大爷逝于明年重阳,没看到奥运开幕式。
也没看到楼角那家餐馆炸塌半栋楼的惨状。
幸存者在那之后纷纷搬离,这里的和谐场景还能维系两年两个月零三天。
十八年的时空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捏成一团,猛砸在夏桉心窝。
这一刻的夏桉有些感激唐琬。
如果没有她在身边,自己怕是难以坦然面对这种“重过南楼,故人今在”的感触。
“这家柚子饭馆好吃么?好久没正经吃饭了,一会儿去尝尝?”
唐琬好奇地打量周遭。
最后顺着夏桉的视线,看到了一家招牌简陋的小餐馆,嘀咕着:
“咦,大白天的怎么关门了?”
夏桉没答。
开学就大三的左柚这时应该正在燕京参加舞蹈比赛,她爸妈也去陪着了。
夏桉想了想,原世这个暑假他和左柚没见到面。
“上楼吧。”
楼道灰尘不少,夏桉每一步都踩实了。
“柚子餐馆”楼上就是夏桉家,对门是左柚家。
从下车开始到进屋,唐琬发现夏桉变得异常沉默。
他不愿意回家?
她不解,自己很想家,很想很想。
“我可以再睡会儿么?”
脱了鞋子,唐琬站在门口,没有乱走。
夏桉扫视几圈,和唐琬相比,自己对这里也不算特别熟悉。
老两居,60多平,俗气的装修风格。
夏桉指着一个小门说:“那里…”
唐琬感受到他落寞的情绪,“哦”一声走过去,开门却看到了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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