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坚持,只怕……所以朱翊钧终于从盛怒中找回了理智,一下子回过神来,明白陈矩为何苦苦哀求自己不能去靖国公府了。
虽无任何明文规定,但历来皇帝御驾亲临病臣府邸,其意思就是送别重臣。换句话说,是该重臣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皇帝为了展示君臣之义,才会亲临其府送别。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反过来说,那就是如果臣子生病,而皇帝亲临,意味着皇帝宣布:爱卿,你可以死了。
朱翊钧惊出一身汗来,刚才盛怒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瞬间消失,全身一软,一屁股做回御塌,喃喃道:“啊……是朕失态了,朕确实不能去。”然后看了陈矩一眼,叹道:“起来吧。”
陈矩松了口气,一边道“谢皇爷恩典。”站起来之后,陈矩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低声道:“若按寻常规矩,奴婢可代皇爷看望,并携太医二、三位,以示荣宠。”
朱翊钧直到此刻脑子也有点浆糊,一听此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就这么办。你好好看望一番,无论元……无论求真需要什么,只要皇宫里有的,只管立刻送去,不必来问朕。”
陈矩刚要应下,谁知刚才一直无话的郑贵妃忽然开口道:“此不过寻常规矩,眼下却恐怕不足以展现皇上与元辅之深情厚谊。”
众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王皇后,她深知郑贵妃被削去“皇贵妃”名号主要就是高务实的意见,因此听见郑贵妃如此说,第一反应就是郑贵妃要搞鬼。虽然不知道郑贵妃想怎样,但王皇后依旧马上问道:“哦?却不知贵妃有何高论?”
王皇后自入宫以来一直恪守礼数,平日里重话都极少有一两句,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带着明显的警惕,但语气依然温和,以至于朱翊钧也没听出什么不对,于是也转头朝郑贵妃望去。
郑贵妃道:“历代君臣,无有皇上与元辅这般深情厚谊者,今虽碍于……皇上不便亲往,但总不能只以家奴代之。”
她忽然朝帝、后敛裾一礼,道:“臣妾以为,当请皇后携皇太子以代皇上看望之。如此,庶几可昭示天下,此君臣之谊,万古不二。”
啊?皇后怎么好去看望外廷臣子?
哦,哦,主要不在于皇后,皇后去只是因为太子年幼,需要皇后照看着……毕竟因为此前国本之争闹得太大,把太子交给他人,皇后也不敢放心。
朱翊钧虽然觉得这想法不错,但也纠结于“皇后看望重臣”似乎不太合适,说不定外廷会有议论,因此沉吟着没有立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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