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我只能看到他们的侧影,少年比女人要高,虽然高不了多少,而那女人气势逼人,仿佛张开双翼的鸟儿凌驾于少年之上(突然她笑了一下,羽毛变成了鞭子),她只不过站着,微笑着,用手在空中比画着,似乎就能将少年碾碎。还等什么?用F16的光圈,取景要避开那辆可恶的黑色汽车,但是必须把那棵树框进去,用它平衡一下画面中太多的灰色……
我抬起相机,装作正在为一个和他们不相干的取景调整焦距,其实是准备伺机而动。我满怀信心,认为最终能捕捉到那昭然若揭的动作和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我并没有等太久,那女人温柔地禁锢住少年,一缕一缕揭去少年身上残存的自由,像是在不紧不慢地执行一种甜蜜的酷刑。我想象到了可能的结局(现在探出一小朵泡沫状的云,好像是空中唯一的一朵云),我预见到他们来到她家(很可能是地下公寓,到处摆着大靠枕,猫儿们满地乱跑),少年有些惊慌失措,徒劳地想掩饰自己毫无经验,他决定逢场作戏,装出很在行的样子。我闭上眼睛——如果我真的闭上了眼睛——整理了一下眼前的画面:床上铺着紫丁香色的被子,他们嬉戏着亲吻,少年学着小说中的描写,试图给女人宽衣解带,女人温柔地拒绝了,反而把他脱得一丝不挂。在昏黄浑浊的灯光下,他们看起来真像是一对母子。结局是一成不变的,但是也许,也许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结局,那就是少年的启蒙没能完成,她阻止了它的发生。漫长的序曲之中,是笨拙的肢体,疯狂的爱抚,在全身游走的双手已经不知何去何从。她会因为他的孤立无援而洋洋自得,傲慢地拒绝他,嘲弄他的天真无邪,使他精疲力竭、茫然失措。这种结局是有可能的,完全有可能:那女人要找的不是情人,而是任由她摆布的玩物。这种占有的目的难以理解,只能将其看作一场残忍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欲望被激起却得不到满足,她全情投入,但完全不是因为这少年,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米歇尔痴迷于文学创作和编造不切实际的故事。他热衷于想象奇闻逸事、与众不同的人、并不怎么可恶的怪兽。但那女人诱使他浮想联翩,她的举动也许提供了足够的线索,让人能够猜中真相。我肯定会一连几天都想到那个女人,因为我有冥思苦想的习惯。在她离开之前,我决定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我把眼前的一切(树、栏杆、十一点钟的太阳)放入取景器,然后按下了快门。我立刻发现他们察觉到了。两人都向我看来,少年吓了一跳,面露疑色,女人则恼羞成怒,身体和面孔决然地呈现出敌意,它们知道自己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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